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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灵庙碑1195年8月1日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七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八九、《舆地纪胜》卷一二、《赤城集》卷九、《赤城志》卷三一、雍正《浙江通志》卷二二二、《南宋文范》卷三七、民国《临海县志》卷一一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
庆元元年春二月,敕以台州士民所请,故直秘阁滕侯之祠为义灵庙。
州人老稚闻是命下,惊喜欢呼,奔走迎拜,导致祠下,酌奠以告。
大书扁榜,金朱炜煌,揭于门楣,庸侈上赐。
而其耆艾学士大夫叶君圣耦等四十馀人亦会祠廷,相与言曰:「往岁盗起帮原,连陷六州,戎毒所加,民无噍类。
而吾台人独得全其室家,仰父俯子,传世不绝,以至于今者,滕侯力也。
没而弗祀,固无以慰吾民之心;
祀而弗命,又无以彰吾侯之德。
今则庙事既修,而亦幸蒙上恩,列祀典矣,顾无金石以著本初,其何以昭报事于长久?
且当日弃城冒赏之人,其子孙犹有存者,盖尝肆为妄说,强祔其祖,以遂侵诬之计。
吾州之人亦斥其伪,以控于朝而报绌之矣,然或久而不传,则未敢必其无后患也」。
乃以书来请篆其事。
熹以衰朽,欲谢不能,而复自念往使浙东,留台最久,固已熟闻兹事而有感于中矣。
矧以诸君之请之力,其何可辞?
则应曰诺,而病未能也。
乃今太守周府君侯又因鄞县主簿赵生师䢼踵门以请,则为考按台人前进士陈君思恭所为日记及故礼部侍郎陈公公辅诸人之铭、序、赞、颂,皆言闻乱之初,阖郡震恐,太守赵资道郡丞李景渊咸愕眙不知所为谋,欲遁去。
它吏相顾,亦无敢出一语者。
方司户曹事,乃独慨然请任其责,有异议者辄面叱之。
即日移书诀其父母昆弟,而闭其妻子于官舍,悉召州人谕以利害。
人人感泣,踊跃听命。
乃亟下令,发夫守险,增陴浚隍,除器募兵,积粮致用,分屯列栅,为死守计。
日夜循抚,甘苦同之。
城中之人始有固志,而守丞以下则皆已遁去久矣。
既而山民吕师囊起兵应贼,号十馀万,导以攻城,前后数四。
侯皆应机设械,立摧破之。
手弓临城,殪厥渠帅,贼遂退走,卒全其郛。
凡所存活,以大万计。
参伍其说,一无异词。
是则侯之为烈,章章明矣。
独稽史籍,则见当时实以守城破贼为丞之功,进领郡符,就加职秩,乃与所闻不类,而于妄说反有助焉。
于是更即诸书以求其故,然后乃见当时守丞虽遁,而侯于所下文书犹必存其位号,寇退围解,亟迎以归,俾上功状而己不预焉。
丞盖熙丰故家,诸子又皆贵仕,故得独冒显赏、尘策书,而侯反下从捕盗七人之比,仅改京秩初阶,移官旁郡以去。
是则阉尹擅兵、贼臣柄国之所为,而后来侵诬妄论所由起也。
一时之谬,流惑万世,向非台之文献有足證者,民吏称思久而不怠,则亦何所质正而决其是非哉?
呜呼,是又可叹也已!
滕侯名膺字子勤,后保南都、守陈、蔡,以抗狂虏乘胜炎锐之锋,勋绩尤盛。
劝进大元帅济州,所陈又皆当时天下大计,切中机会。
其于建炎绍兴之史,法当立传。
而熹于是书,盖尝受诏参笔削矣。
是以因书此碑而并覈其真伪如此,不唯少塞台人之意,亦使后之执笔者有以考焉。
庙数迁徙,今在城西北隅永庆寺东,实侯所再筑而力战破贼处。
台人迎侯继赵夫人及诸孙仲宜等使居其旁。
通判州事吕君祖俭谋为买田,以资奉守,未就而去,谈者惜之。
然以台人之德侯如此,吾知其继而成之者无难也。
是岁八月癸丑朔,具官朱熹撰。
义灵庙迎享送神曲 南宋 · 游九言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一二、《默斋遗稿》卷下
宣和二年冬,清溪民方腊啸聚,首破睦州,二浙震动。
台州赵资道通判李景渊闻乱忧顾,官吏骚然,独司户曹事睢阳滕侯膺力陈备禦
守与丞迫大义,不敢违,然咸无固志。
侯乃为书别父母兄弟,遂议大脩城守
且议曰:州岁发漕司籴本为缗钱十七万,半犹未行,姑留弗遣,诸邑秋税应折钱者输米。
守勿任漕责,侯请身之,军储遂充。
乃择胥吏、隶役、营壁子弟聚而教习号忠义兵
复虑细民无赖,或饵于寇,尽择市廛游手,名役而实给之。
报益急,郡寮汹动欲行,侯谒守请止之。
通判遽言:「户曹忠矣,如众论何」?
侯责曰:「大夫世列显贵,荷国深恩,身按察而首乱阶,可斩也」。
丞色沮,竟先出其孥,守闻已遣。
由是倾城士庶,欢嚣四出,侯不能禁,独召所给贫细谕以利害,贷两狱罪囚,令其立功,皆感励愿从。
三年仙居吕师囊应贼,导之破县。
报至,守、丞遂奔。
侯虑惑众,斩死囚十三,声言某官以下弃城,皆伏诛矣。
师囊水陆并下,蔽塞川野,城上望之,危惧欲变。
侯誓于众曰:「城之存亡,即某之死生也,上天监之」!
乃昼夜乘堞,用宁众心。
凡攻城日,尽破其机械,贼失利退一舍,据招延寺。
侯虑戕及原野,命开门取逋亡官吏及士民数万归,曳柴负,益修守备。
师囊果悉衢、婺之旅,号十九万,复迫城。
侯亲执弧矢,连殪二酋,阖城奋呼出战。
师囊温州,更遣舟师梁忠、陈禧追袭,温人喜,开门迎之。
朝廷命将始至,然侯所上功,皆听守、丞归为状,己弗自言;
温州之捷,复饬二校逊功王师。
于以见侯忠厚不伐,非竞功者。
时奸臣阉尹用事,守既逃罪,丞以熙、丰故家,贵宦连结,反得进职,就绾州符。
侯仅比捕盗七人之赏,改京秩,去为衢州司录事。
守贰同时而赏亦异章,况侯之功乎!
是时郡士潘君大年、陈君师恭与侍郎陈君公辅序记始末,皆有因人成事之嗟,群情可见矣。
台人遂自为辞,题曰滕户曹焉。
后北骑乱华,所至纷扰。
侯贰政淮宁,剪巨寇,保陈州
及居忧南京,士民遮使者,愿起侯少尹,卒捍敌围。
应天之人祠之,名堂「清忠」。
淮西,复破虏于蔡,州人祠之,名堂「忠惠」。
盖仗义不一。
台州守贰弃城,身为曹掾,可去而不去,卒以死守,使虏犯京师而见用于朝,不肯以堂堂社稷与人必矣。
夷考宣、政之末,缙绅最盛,侯仅以一官之微,保全四郡,所活生齿不知算计。
彼平时宠光,践中外,艰难之际竟何如乎!
而侯自立功后,劝进大元帅济州,反以迁都廷争五事见嫉时相,废居兴化
既还,无室庐可栖,台之父老迎置天台,卒老死,葬焉,世事又可胜叹乎!
庙祠户曹逾七十年,绍熙己酉,适进职者之孙踵来贰郡,乃增绘其祖,更名「双庙」。
邦人诉于朝,随即撤去,得正旧像,赐庙「义灵」。
继室赵夫人犹存,邦人复走千里,并其孙仲宜,迎居庙傍。
侯之烈久矣,亦知台之士大夫之不忘德也。
尝慨天下之事邪正是非皆可易位,惟人心不可厚诬,是谓天高地厚,立人极而不昧。
倘弗恃此,则古来憸佞得志,变乱白黑多矣。
守城之绩可卑,户曹之庙可隳,台人之心谁得而移之?
增庙子孙,亦欲光其祖,君子勿罪,独深慨当时奸臣盗弄国柄,不过营私。
安知积欺不已,驯致靖康之祸,九庙震摇,万方流毒,岂特一州而已,宁不痛哉!
某客丹丘,睹邦人岁祭,乃作迎、享、送神三辞,俾祝巫歌以侑觞。
辞曰:
北固山兮朝晖,鼛鼓奏兮吹篪。
盼夫君兮来止,纷老稚兮扶携。
歛芳馨兮荐豆,君弗语笑兮我怀凄。
聊相羊兮引釂,慰我愿兮无违。
青溪煽兮氛妖,汹二浙兮波涛。
花石粲兮江南驿骚,匪氓好乱兮生不聊。
歘韦𦭶兮同啸,纷丑类兮江皋。
愬精诚兮上天,哀万命兮孤墉。
属櫜鞬兮奋厉,忽并殪兮两凶。
嗟我父子兮耕农,何以报德兮维孝与忠,千龄万代兮子孙之从。
巫觋醉兮君马嘶,风云驱兮吹灵旗。
凌浩荡兮将何之?
山靡迤兮白鹤飞。
岁岁今兮望君归,君游勿远兮我民之依,山阿寂寞兮颓阳西。
按:白鹤山有侯别庙。